历史名山焉支山,坐落在河西走廊峰腰地带的古甘凉交界处,祁连、龙首两山屏障在它的南北,地理位置十分重要,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,自古就有“甘凉咽喉”之称,是河西走廊中段仅次于祁连山的一座独立山脉。
两千多年前,焉支山就以天下名山载入史册,是因为它不仅山势险要,景色宜人,而且与历史上诸多神话传说、游牧民族、历史事件、历史人物、名胜古迹有着相依相存的关系。
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范三畏教授考证认为,《山海经》记载的神话中“日所没入之山”崦嵫山,当为焉支山。
《离骚》有诗云:“吾令羲和弭节兮,望崦嵫而勿迫;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。”屈原神游到河西走廊的焉支山脉,河西人们三生有幸,此为一说。
在我国历史上的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,焉支山区就是水草茂盛,适宜畜牧的天然草场,古老的游牧民族氐、羌、月氐、匈奴等曾先后在焉支山区蕃衍生息过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。
在那个遥远的年代,这里不但是游牧民族赖以生存的乐园,而且是出生国色天资的宝地,也是古代游牧民族妇女搽抹胭脂原料红蓝花的重要产地。据传说,那时匈奴诸藩王的妻妾多从这一带的美女中挑选,匈奴语称各藩王之妻叫“阏氏”,因此便有了焉支山或胭脂山的名称,“焉支”或“胭脂”,只不过是匈奴语“阏氏”二字汉译的谐音罢了,这便是焉支山得名的原因。又因山中盛产中药材多种,尤以大黄为主,故本地人又称它为“大黄山”。
焉支山在古代又称删丹山。远古时代,焉支山上森林茂密,葱茏苍郁,旧《山丹县志》中说,其山每朝日初上,其阳承晖,色若丹,其阴凝烟,为深碧,丹碧相间如“删”字,又名删丹山。西汉武帝元鼎六年(公元前111年),在这里初置县时,以此山之名命名删丹县。
最早的删丹县城就置设在焉支山谷中。山丹县在历史上最早的行政建置的名称是与焉支山有着直接关系的。
西汉初期,焉支山及其毗邻的大草滩是匈奴昆邪王的重要牧地和避暑地,也是匈奴人袭扰西汉王朝西部边境的一个重要桥头堡。汉武帝元狩二年(公元前121年)春三月,骠骑将军霍去病奉汉武帝之命率精骑万余从陇西(今临洮)出发,远征河西匈奴各部,由“羌中道”(古时青海通西域的通道)沿祁连山南麓西进,经大斗拔谷(今民乐县南祁连山扁都口)进入河西腹地,在这一带击败匈奴五个部落,“转战六日,逾焉支山千余里”。
同年秋八月,霍去病再次率部从北地郡(今庆阳马岭)出塞,越腾格里沙漠,占居延(今内蒙古额济纳旗),沿弱水南下,败匈奴-得王于-得城(今张掖西北),迫使匈奴昆邪王率部众四万余归降汉朝。从此,焉支山正式纳入汉朝版图。
匈奴人为失去焉支山及其毗邻的祁连山发出了“亡我祁连山,使我六畜不蕃息;失我焉支山,使我妇女无颜色”的哀叹,足见焉支山和祁连山在匈奴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。焉支山地归中原王朝之后,因为对西域用兵,西汉政府便利用焉支山及毗邻的大草滩的得天独厚的天然草原,牧养良骥骏马,为西汉骑兵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。
隋朝炀帝大业五年(公元609年)六月,隋炀帝杨广率部进青海征吐谷浑,获胜,由大斗拔谷进入删丹境内,赴张掖接见高昌王-伯雅,伊吾王吐屯设及西域二十七国使节。
途中,御驾亲临焉支山,西域来客在焉支山拜会炀帝。官府“令武威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,衣服车马不鲜者,郡县督课之,以示中国之盛”。《资治通鉴》中记载的这些话,描绘了隋炀帝登焉支山接见西域客人的盛况。古往今来,隋炀帝是唯一到过焉支山的封建帝王。隋朝在焉支山及其毗领的大草滩开办官办马场,牧养军马,盛时养马逾十万匹。
唐朝时称焉支山为燕支山,不过是一字之差的谐音而已。焉支山在唐朝和历代诗人墨客的笔下多有描绘,盛唐时的焉支山成为边塞诗人笔下的代名词。
岑参在《过燕支山寄杜位》中描绘到:“燕支山西酒泉道,北风吹沙卷白草。(下转A02、A15版中缝)长安遥在日光边,忆君不见令人老。”尽显荒凉寂寥中的羁旅之思。
到得清代,焉支山在李登瀛的笔下却是另一番山水田园的秀美:胭脂雨洗湿融融,翠-晴岚出碧空。茅屋数椽山色中,一天霁景画图中。(永昌八景·西岭晴岚)
唐玄宗李隆基在位时封祀天下名山,于天宝十三年(公元754年)封焉支山神为宁济公,视焉支山为雄镇甘凉的神山,又命太子少保、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建宁济公祠堂于焉支山南坡悬崖,请当时文豪杨炎撰写了《大唐燕支山宁济公祠堂碑》。
清代范士玉在《宁济公祠》一诗中对宁济公祠的建造者哥舒翰进行了一番评价,诗云:“宁济崇封天宝初,建祠山麓表哥舒。潼关絷去无颜色,纵染胭脂也暗如。”
一代枭雄哥舒翰一生叱咤于河西走廊,是盛唐的“万里长城”,却最终拜服在叛将安禄山脚下晚节不保,纵然用胭脂涂面染色,也因败降前功尽弃而黯然失色了,不能不令良将志士扼腕叹息。
而今,随着国家对祁连山脉和焉支山脉生态环境的高度重视,焉支山又恢复了她往日秀美的容颜。徜徉焉支山下,青翠松林间,我们或许会偶然遇到一位儒雅的歌者在吟诵他故乡的赞美诗(山丹:石沟河·梁积林):
就那么几户人家
被石头捧着
一匹驼日头的驴
铁掌与石头溅起些
叹息,一过河
又被清洌洌的河水
洗去
那个上山挖草药的女子
红脸蛋蛋是两朵刺玫
一会儿闪烁
一会儿隐在
灌木丛里
夜点亮的灯盏
是石头们相互碰出的火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