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分家，柴家窝铺的柴德贵老汉和老伴考虑再三，将老两口辛苦栽培的果园里二十棵果树给了大儿子常旺，十五棵给了小儿子常有。为此，常有两口子一直耿耿于怀。
“凭啥呀，一下子多分给老大五棵？”二儿媳胡玉春闲下来就抢白，“不就他生了俩儿子，咱生了个姑娘嘛，你老子就是偏心眼……”“行了行了，谁让你肚子不争气，咱姑娘一岁时，你一个流产就弄的不再怀娃娃了。”常有越说越来气，“行啊，老子偏老大，嫌我没给他生下孙子，咱就‘骑驴看唱本走着瞧’……”常有说着眼睛里闪出一丝凶狠。
不久，憨厚的常旺两口子下地干活，却发现正准备移栽菜苗的一大块地被淹了个满淌灌，旁边一埂之隔的正是常有的冬麦地。看样子，是昨天浇冬麦地溢到常旺地里的。“常有咱弄的？”常旺媳妇埋怨道，“浇冬麦也不操心看着点，把好好的干地淹掉，还得等晒干再犁地整地，麻烦死了……”
看着常旺两口子着急上火，常有只说水放到地里吃了一顿饭的功夫就淹成这样了……因为是自家兄弟，常旺也只好做罢。但常有“蛇钻的洞洞自知道”，心里却是一阵幸灾乐祸。
一个初冬的早晨，常旺吃惊地发现，好不容易栽种即将开花的西红柿大棚被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，许多西红柿苗冻死了。常旺媳妇痛心地大哭，常旺气得说不出话来，却不知自己招惹了谁，竟这样害自己……只有常有两口子心知肚明，在骂了几句“贼喊捉贼”的话后暗自庆幸。
但天有不测风云，几年后，常有竟然患了尿毒症，医生的建议是必须换肾才能治愈，但肾源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是首选。这……这可咋办呀，常有和媳妇胡玉春一下子傻眼了。他俩深知，外面即便找到肾源，花费也得几十万。让自家人捐肾，爹妈都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了，而且都患有心脏病，肯定不行。只有老大常旺最合适，但这些年自己做的那些个事……怎么开得了这个口，老天爷，这都是报应呀……
无奈，胡玉春求公婆出面来劝常旺捐肾。未等常旺表态，常旺媳妇气就不打一处来。“噢，现在有困难找到我们了。”她越说越委屈，“他们当初干嘛那么欺负我们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，他干的坏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，还亲兄弟呐，缺德完了……捐肾，我不同意。”任凭媳妇哭诉，常旺只是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，不说一句话。
看着没有希望，柴德贵老两口让胡玉春陪着干脆直奔医院找到了主治医生，“大夫，为了救娃儿的命，我老汉求你就取我的一个肾给他吧！”他说着就要跪下，被医生搀住了，“老人家，”医生说，“不是我们不答应，而是你有心脏病不能捐肾。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，他可以捐呀？”“他……哎，他不愿意。”
“我愿意！”说话间，常旺两口子走进了诊疗室，他对医生说，“我爹妈老了，为了治好兄弟的病，捐我的。”“这……你们不是……”胡玉春惊诧得说不出话来，“旺儿……”柴德贵老两口也老泪纵横……
不久，在医院的精心安排下，经过对兄弟俩体检、配型等术前准备，常旺捐一个肾给常有的肾移植手术获得了成功。经过一段时间的住院治疗，常有常旺兄弟俩双双出院。
“哥，谢谢你救了我，”术后见到常旺的第一眼，常有“扑通”一下跪在地上，“我不是人……我……”常旺见状立马将其扶了起来，“都刚做完手术别这样。过去的事不说了，知错能改就行。你的病好了哥高兴，爹妈也就放心了。记住，这辈子能成为一家人是缘分……”听着常旺的话常有落下了惭愧的泪水。
“咱们回家吧！”
一家人互相依偎并搀扶着走出了医院的大门。(付山林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