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您当前的位置 : 中国张掖网 >> 反邪教 >> 案例警示 有病切莫乱投医 来源:中国张掖网    0 人参与互动 2018年04月24日 09: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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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当李富贵去李民周家的时候,已是天色昏沉,即将黑天的时候了。

  昨天李民周的媳妇忽然就那么瘫倒在地上。当时李民周还正跟媳妇张凤兰商量儿子李照光的婚事,是本村的王大麻子的老婆给介绍的谢庄谢老太的女儿。老太原名叫谢曲楠,因为他虽然只有五十几,身形老得却像个 七八十岁的老汉,腰弯成一张弓,脸上的褶子是一层加一层,所以村里的人不叫他谢曲楠而叫谢老太。

  婚事已是说定了,说好这月月底前去谢曲楠家对面。对面的目的就是去女方家看看女方家的家境情况和闺女,也是去认认门,为下一次女子和男娃正式订立婚约做一次铺垫。当然这次铺垫是有礼物的,那叫见面礼, 给女子的,还要给女子家人的。每人少则一百,多则两三百不等。光那女子第一次见面不少于一两千。提的礼也不能太次,不然让女方家的人瞧不起,就是男子家再穷,在女子没过门之前,每次去女子家都要提点礼,而且还要相对丰厚些,哪怕就是硬撑借货也要把场面撑起来,否则很可能就因这点礼物的事,就能把婚事给黄了,村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“连骗带哄,哄进门。”尤其在农村这样的情况很普遍,只要把姑娘连哄带骗地哄进门,一旦入了洞房,到那时即使女子再反悔已是迟了。即就是看到丈夫家的情况,一般都不会有多大动静,至多抱怨两声,哀叹两声,就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去了。哪怕碰上家境实在太差,丈夫粗暴又不体贴的,实在过不下去了,才和丈夫离婚。只要丈夫稍稍知冷知热,有点心,女子一般是咬咬牙都能过,或许她也自认为这就是自己的命,至于往后的命该如何把握,那就得看自己了。

  所以,眼下的李民周夫妇俩在说到儿子照光的婚事时,也正说到第一次对面提些什么礼。李民周就说:“这次可不能拿的单薄了啊?会让那边笑话的。”

  妻子张凤兰,一边端着个簸箕,一边择着簸箕里的大豆,因为麦子都已经播上了,等麦子一出就能在地埂上点大豆了。村里地少,为了充分利用土地,就将地埂上点种上诸如大豆,葵花,麻子之类的作物。

  张凤兰听到丈夫就笑着说:“那是。”但眉梢上还是显出一丝愁淡来,这么多年,因为张风兰身体弱,丈夫为了照顾她,一直没出门打过工,他们一家的收入只有那六亩三分地的收入,加上这几年粮食价格一直低贱,一年实际上也落不下多少。这两年加上给她看病也花了不少的钱,家里的境况一直没有大的改善。所以,今年一开春李民周就让儿子上了建筑队,给人家当小工。苦虽苦,但一年下来也比种地强。儿子面临结婚,花钱的地方多,手头上没点积蓄可不行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。夫妻俩最后商量决定,他们在家经营地,儿子在外打工,两处子汇到一起也能攒下不少。

  在王麻子的老婆提说了这个婚事后,李民周就给安西(现在叫瓜州了)的儿子打了电话,让他无论如何在这个月底前赶回来一趟。儿子本来也不想来,在说到给他介绍对象时,儿子才勉强答应下来。但在老板那里请假时,还是受到老板的白眼。老板狠狠地瞪了李照光一眼,说:“你娘的,才来几天,就请假,有事就别来了,这样子耽误了我的工程进度,谁替我兜着?”说得李照光瓷等在那里,不知道说什么好。最后由一起 来的李民周的堂兄弟李民化说情才给李照光请了三天假。那包工头说:“你要不来,你干的这一个月就白搭了。”李照光就连连点头说。一定会回来的。

  2

  “那都拿些什么呢?”李民周问妻子。

  张凤兰就说:“还像别人家拿的,一箱酒,一条烟吧。”

  “就再不拿别的东西了?”李民周问。

  “还拿什么?这就行了。拿多了,我们也拿不起呀。直到结婚,他家还得三四次去呀。你看对面一次,看家一次,订婚前一次,结婚前一次不去都不行,光定日子一次,请人一次,下请帖可能还得一次。”张凤兰说。

  “是啊。”说话间,李民周越发地惆怅起来。

  看到丈夫这个样子也唉声叹气地叹了两声。

  “我们家就那点钱了,总共也就一万多块,到时恐怕动动手指头就花没了。最好是年底了娃子建筑队上能再领上些。”李民周说。

  “娃子到年底最少也领个一万五六吧!”张凤兰不无疑惑地说。

  “谁知道呢?这几年包工头都黑了心了,自己钱要不回来,就拖欠工人的工资,有的一拖几年,实在拖不起了就跑,你连人都找不着呢。”李民周说。

  “那你让儿子跑出去挣什么钱?守着这六亩三分地还能挣点呢。”张凤兰说。

  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一年地里能落下多少?你让儿子守着我们也还不是一个样!我们家花钱的地方多,儿子挣多挣少也都是个补贴。李民周说的委婉,但还是让妻子勾起了心里的酸楚说,”都是我不好,我把家拖累的。”

  李民周心疼妻子,听到妻子的哽咽声,他心里也难过,搂了妻子,安慰起妻子来,“都是我不好,这么多年连个儿子的结婚钱都没挣下……”

  张凤兰听到丈夫的叹气声,也跟着叹了一声,叹得生活就像是个无底洞,怎么看怎么想也找不出一条光明之路。

  “到年底再说吧!就看儿子能拿的来多少,要是有个一万五六,加上地里的收入,再借个一万多,我算了一下,也差不多。”

  李民周说到这,妻子才算舒了口气,不再难过了。拿手抹了一把噙在眼角的泪,就又择起大豆。那些整的形色较好的大豆粒都被她很熟练地扔在一边的盆子里,盆子满的时候,她就把盆子里的大豆装在炕角下的一只尼龙袋子里,然后再继续低头择。

  “要不就拿上一箱两百的酒,一百的烟。”

  “这都多了,五六次去下来怎么也得一千多了,还不算给女娃子和李老太家人的钱呢。谢老太的闺女给一百,谢老太夫妇两个一人再给一百;到时谢老太肯定还要请人,我听了谢老太的大哥大嫂,二哥二嫂都还活着,肯定也要去。一人又是一百,四个人就是四百,还有谢老太的姐夫姐姐小舅子小姨子肯定也是要去一个的。再算上四百,一次也得一千多,五六次下来又得五六千……”张凤兰一笔一笔地算着,越算额头上的皱纹就越发地多起来,就像那些皱纹瞬间从她的脸上长出来。越算她的眼睛越迷蒙,择大豆的手就停了下来,在眼睛上揉了两下。又是一声叹息。

  两个人就又是一阵沉默。李民周觉得心里堵得慌,就出去给牛填点草,又到地上转着看了看,在田地上溜达了一圈。田间道上的冰草已经一把一把地能捋在一起了,轻轻摇摆着身影,嫩嫩的,李民周就想捋下一些,带回去给家里的那头母牛吃,吃肥壮了再为家里下个小牛犊子。李民周这么想的时候就蹲下身,捋起来。

  李民周的手就像一把镰刀,青草一把一把被他的手捋下来,地上只留了一些草茬子,像刚割过的麦茬或理过发的人。这些冰草,是牛儿最爱吃的,也是家里的那头骡子最爱吃的。每年一入春,只要地上长出草来,李民周就常常到草滩或地埂上拔些草,带回家去喂牛或喂骡子。这几乎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后。家里虽然还有隔年的干草,但那些干草牲畜们已给吃得没了味口,所以他宁肯累点苦点也要每天给牛儿骡儿们割些草。

  他抱着一捆草向家里走去,一路上他还在盘算,到年关了,要不就把这头母牛卖了,也能值个七八千,最好是能再下个牛犊子,把大牛卖了,再喂这个牛犊子,过上一年再卖上两三千。明年儿子一结婚,家里的日子肯定就紧巴了,他不得不瞻前顾后地计划计划了。到时候,儿子还到建筑队上打工,他和妻子种地喂牛,对了,还有儿媳妇,也能填个人力。不过李民周转而又想,隔年儿媳妇一过门,几个月就会有身孕,干活也是指望不上的,到时候妻子还得伺候儿媳妇,忙紧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。不过过上八九个月,他就能抱上个大胖孙子了。一想到孙子,李民周的心上又像填了不少的力气,想着咬咬牙就过去了。这辈子他受过的苦还不少吗?六零年,那么苦的日子大家都不是熬过来了吗。现在生活虽然苦,都哭喊着穷,想想比起那个时候的生活,他们可以说是在天堂里生活了呢。李民周这样想的时候,仿佛又对生活充满了希望,充满了阳光。事实上,人不就是这样一代人又一代人过来的吗?

  一路上李民周这样想,一边望着田地里从土里怒出的麦芽儿,仿佛就有麦子的香涌进了他的鼻孔,他闭了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,浑身就觉得舒坦了许多。

  他拐过村后的那条小道,径直朝着自家的后门上走来。他家是在村庄的正中位置。过一条斗渠,就是他家的后门了,门是前年他放了地上的一棵檩树,找了个木匠新打的门。不过还没有刷漆。今年他还计划再放两棵,一个是把前门也换换,再就是给儿子做张床。村里人都说买的不结实,年轻人的劲仗大,买得床弄不好就折了。李民周也认为自家做的床耐用结实又经济,到时只买个床头就行。家具嘛,能做就做一两件,做不了的再买。能省几个算几个,农村人天生就是过苦日子的命,农村人图的就是经济耐用又要实惠。

  李民周打开扣在一起的门环,推了门进去,把怀里的草分成两小捆,一捆扔在牛槽里,一捆扔给了那头骡子。母牛很快嗅了嗅草,望了望李民周“哞哞”地叫了两声吃嚼起来。看看牛儿吃得带劲,李民周笑了。

  正当他会神地看那头母牛吃草的时候,听到房里隐隐传来几声低沉的呻吟声。他折起耳朵,又仔细听了一会,好像是从他家前屋里传出来的。前屋就他妻子一人,莫不是他妻子……想到这,他没敢往下想,就一下子夺了步跑了出去,慌慌地向前院跑去。进了前屋,看到妻子横斜地躺在地上,蜷在一块,像一只虾米,双手捂着肚子。他赶忙跑过去,一把抱起妻子,放到炕上,就问妻子:“怎么了?”

  张凤兰早就疼得说不出话来。李民周看到妻子额头上渗出一颗一颗斗大的汗珠。而且两眼紧闭着,眉头紧锁着,嘴唇发白,很显然是受着巨大的痛苦。李民周看着妻子心疼地像锥子扎着。慌乱中,他捋了捋妻子用手捂着的地方,妻子在躺在炕上后,眉头渐渐有所舒展,稍微缓和了一下,可能是疼痛稍稍减轻了一点。眼睛才渐渐地睁开了一些。

  李民周又问了妻子一声:“你怎么了?哪疼?”

  妻子还是指着胃的地方,还指了指胸肋下的地方。李民周一边看着,一边急急地在脑海中搜索,胸肋下的地方是什么地方?他想到了是肝,还是胃,还是脾?他不能确定,以前他们到医院里检查过,大夫说是胃炎。妻子的胃炎时间长了,从五六年前,胃偶尔发胀发疼,到后来就成了经常性的疼痛,吃的不好就不消化、胃胀,医生说已经成了慢性胃炎,医生说一旦成了慢性胃炎,就不好治了,打针吊针都起不了大的作用,只能顾个一时的疼。医生建议他们最好是吃中药,慢慢调理。但李民周家里种着六亩多地,一到活忙的时候,就把吃药的事给忘了,或者根本就没有时间熬药。加上妻子也怜惜那两个钱,那么三四包药,一次七八十,两三天就没有了,熬了两个月,家里就有些不能自持。妻子也干脆就把药停了,再疼起来的时候,就吃上一片马丁令,或别的什么止疼药,那一阵疼过了妻子就又干活去了。但这么长年累月的疼,早把人疼虚了,所以张凤兰身体一直显得赢弱,虽然是个高个子却瘦的一把干柴。抵抗力也明显地不如以前了,顿不顿就感冒,但李民周只要手头宽裕,还是时不时抓回来两服药给妻子煎上再喝上两天,但病情还是没有大的改善,时间长了,家里的人也就习惯了张凤兰疼痛时咬着牙关,皱着眉头,哼哼地叫上两声。连张凤兰自己也慢慢地习惯了自己的疼痛。每每家人在她疼的时候,就给他捶捶背,给她端上一杯热开水让她喝。而李民周更多的时候是在妻子的腹部揉揉。那阵疼过后,妻子才会像个好人一样,又同他们聊天说话,身体明显很虚弱。

  3

  从前两年开始,李民周就没再让妻子干过地里的活,都是他和儿子干的。但妻子一直这样哼哼地疼,有的时候疼得她半天都说不出话来,李民周就有些不忍心看下去,就劝妻子到医院里看看,但妻子却执意不肯去。张凤兰就气息微弱地说:“你没听医生说吗,我这病很顽固,打针吊针都起不了大的作用,只能顾个疼。要不,你就到三哥那再给我开点药,先吃着再说。”

  张凤兰说的三哥就是李民周的三哥。在村上开着个诊所,是早年兽医改行半路上出家的,在60年挨饿时期,在饿死的死人身体上自己学会的解剖人体和人体脏器结构。后来他又自学了些药理,熟悉熟练了打针、吊针的基本医理技术要领,就一变成了给人看病的大夫了。

  每当妻子张凤兰疼的时候,李民周就到三哥李民化那里要了点止疼药,有时李民化也给李民周开些中药让熬着喝去。此外也是劝他们早点到医院去看看。但李民周每次都说妻子不去,李民化骂也骂过,说这不能当儿戏,但李民化也是个老实人,妻子说不去,他也不会去强迫妻子。渐渐地李民化也就不说了。担心虽是担心,但也没有办法。有段时间,他还给开了些吊针给张凤兰输了一段时间的药。疼一驻,张凤兰就嚷着再不吊针了。有时候吃药也是。疼的时候,吃药还能按时点,只要疼一驻,也是把药忘一边了。

  人穷了就是这样,让当哥的李民化也是连连摇头。知道他那个弟媳的脾气,也知道他们为的是啥。就为省两个钱,给儿子娶媳妇么,但也不能这样不顾命啊。往常是,三哥李民化给开的药起作用,今天却吃了半天了,而且李民周也给揉了半天了,还是不见缓。看着妻子疼得实在厉害,李民周就扶着妻子说到三哥李民化那里打个吊瓶。张凤兰已经疼得话都说出来了。

  当李民化见到弟媳张凤兰时吃了一惊,就问李民周:“咋把人疼成这个样子?”

  李民周就说:“她胃病又犯了。”

  李民化就说:“吃药了吗?”

  李民周说:“吃了个吗丁啉。”

  李民化就说:“我上次给你说了,要坚持把药吃上,你上次在我这抓了三服药,怎么没再来取?”

  李民周就说:“一忙就忘了。”

  李民化叹了口气,有些生气地说:“你这是拿凤兰的命当儿戏啊。这个慢性胃炎走的比较慢,你们要坚持吃药,有的吃上半年都不见好。你们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,把病耽误了怎么办?给我,把把脉。”

  李民周就把妻子靠在自己的身上,妻子早已疼得虚脱成了一滩泥。他把妻子的一只手放到的李民化的面前,李民化就拿了三个指头放到张凤兰的手腕上,一边和李民周继续说话:“人疼成这个样子咋不早点来?”

  李民周就说:“她犟的很,我说了好多次,她还不来!”

  李民化就训道:“你们都就是为了省那几个钱。你也一样,都啥时候了,怎么能由着她呢!你看现在人都成啥样了?”李民化忽然停止了说话,凝了神。闭了闭眼睛,像是在思谋什么事情。脸上的表情显得很阴郁,忽然,李民化睁开眼睛对弟李民周说:“不好,她的脉象不是太稳定,而且很虚浮,你们还是快到县医院去看看吧,不行就住一段时间的院……”

  一听到住院,张凤兰说什么也不肯去。

  李民化继续又说:“我建议你还是赶紧带弟妹到县医院再检查检查看看吧,要是没什么大碍,不行就住上几天打上几天的吊瓶,消消炎,然后回来了还继续吃中药。要是有大碍,这次就麻达了。抓紧时间去,这会就去,再不能拖了。”

  李民化自觉得话已经说的够明显了,李民周却还在那里犹犹豫豫。李民化就火了吼了一声:“你让她死吗?还犹豫什么?”

  李民周这才像从梦里惊醒了一样,慌忙里背起妻子出了三哥的诊所,先到家里,准备了些衣物和住院的费用,又到村口的十字路口等公交车了。

  4

  正好在村口的商店里无所事事的李富贵看到了李民周夫妇俩,而且张凤兰被李民周背在背上。他眼珠子一转,觉得发财的机会来了。就走过去,问李民周是怎么了。

  李民周就说是,你嫂子胃炎犯了,我带她到城里医院给看看。

  李富贵“哎呀”了一声,倒是让李民周吃了一惊说,这算啥病啊,我还以为是咋了,我都能给治好!

  这下轮到李民周吃惊了,问道,你说你能治好?

  李富贵马上斩钉截铁地说,当然了,我还哄你不成?他将嘴附上李民周的耳朵后,才又对着李民周说,我们那个神教的教友给我传过这招,那个西庄子就有个人和嫂子的这症状一模一样,他们都给治好了……

  李民周还是半信半疑,说,你别诳我!

  李富贵急了说,你看你老哥说的,我们一个本家的兄弟,我诳你做啥?难道我还害你不成?

  李民周也是老实人就说,刚才还被我三个说了一通,说不给你嫂子及时去医院看,把并耽误城这样了,再耽误,他都说要出人命的。

  李富贵眼珠子又转了转说,你让我试一试,也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,就今天一个半天,你看怎么样?如果嫂子好转了,我就继续治,如果不见好转你即刻送医院。

  李民周本来也很犹豫,张凤兰听到了,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,就让富贵兄弟试一下吧,若是治好了呢?

  李民周听到妻子的话,也是点了点头。就背起妻子又朝着家的方向走去。李富贵也回家去准备东西。

  李民周把妻子背回家,把妻子放到上房的炕上,又给妻子揉起来。时间不大,李富贵背着一个帆布小包,从门外走进来。随后,李富贵就让李民周把街门关了,他自个在放着李民周妻子的房子里布置起来。

  当李民周走进家门时,看到屋子的正墙上被贴上了一个鲜红的十字,屋子的四个角上分别点了一根蜡烛,妻子的身体周围也被点了一圈蜡烛。看上去整个屋子的气氛异常诡异。他还看到李富贵正站在妻子的前面,手在妻子的身体上方划着圈,嘴里还念念有词,但听不清念得什么。

  李民周也不敢吱声,就悄悄地站在那里看着。

  李富贵过了一会又变换了动作,他的手在空中不停地上下摆动,身体也是前后摇晃,有点像早先年跳大神的林仙婆。但奇怪的是妻子像是睡着了,脸上安详的神态,丝毫看不出她的疼痛。

  李民周也在纳闷,疑惑地想,莫不是起作用了?这李富贵的“跳大神”也行?

  一个多小时后,李富贵满头大汗地走过来对还在看着他的李民周说,好了,嫂子已经睡着了,今晚你也能睡个安稳觉了。明天我再过来。

  李民周看到妻子均匀起伏的胸膛,和舒展的那张蜡黄的脸,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激。他赶紧说,兄弟今天别走了,我们哥俩喝两杯。

  李富贵是个光棍汉,巴不得别人说请个客,当即答应下来。说,念了一个小时的经,渴死了。

  李民周给李富贵倒了一杯水,就去后院抓鸡了。他也想,女人这次又受了大罪,杀个鸡补补,鸡肉她可能吃不下,她只喝汤就行了,正好李富贵在,肉我和他吃,也算是招呼他了。

  李民周这么盘算着,手里已经抓到了一只鸡,是只掉了毛的母鸡。鸡还在李民周的手上呱呱地叫。

  一个小时后,慢火炖煮,一盆鸡肉就端上了桌。两人直喝到十一点多,李民周的女人醒过来,李民周给妻子舀了些鸡汤喝了。李富贵拿了一粒丸药给李民周的女人让吃了,说,这个药是帮助你增强体质和恢复机能的。李民周的女人也是笃信李富贵,二话没说就就着鸡汤就把药给喝下去了。

  果然,这整个晚上都如李富贵说的,李民周的女人胃再没有疼。两人也是纳闷了,还有这般神奇的事情,药没吃个啥,想想往常那一碗碗的汤药和一把又一把的药片,想想都害怕。咋还就没把病治好,人家这不用吃药,吃也是吃那么一丸药,这就见效了,岂不是镇神了!

  他们想起李富贵临走前说的那句话,只要心中装着“神”,他就会保佑他们!

  难道真是神保佑了他们?李富贵和妻子左思不得其解。最后,两人在迷迷糊糊里睡了过去。赶醒来时已是天大亮。

  5

  对于张凤兰的病情有所好转,是李富贵的功法起了作用,还是别的什么原因,夫妻俩很是迷惑了一阵子。但就连在第二天起床后,张凤兰已然能下地走动,身体上只有隐隐的痛感外,并无别的不适。张凤兰为李民周做了顿早饭,两人吃过,还到玉米地里拔了拔草,喂了牛儿,又开始做中饭。

  张凤兰还说,要不把李富贵也一期叫过来,毕竟人家的法儿起了作用,让自己不疼了。要不然上了医院还不得花上几百上千的。

  李民周也说好。说,昨天杀了鸡了,今天还杀鸡?

  张凤兰说,不杀了,我就炒两个菜,吃擀面。

  李民周说,好啊,我好长时间都没吃过你的擀面了。

  李民周给张凤兰架了炉火,烧开了水,又帮着择了菜,洗好放在案板上,就出去到李富贵家去了。

  李富贵因为信教的缘故一直没能结婚。听说之前娶过一个,嫌李富贵好吃懒做跑了。李富贵家境也不好,再娶也没那闲钱,就只好独自过活。

  光棍懒汉的生活就是睡了吃,吃了睡,李富贵彻底已经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游手好闲的人,连村里骂那些不务正业的年轻人也都是比着李富贵骂,说,你一天要学李富贵么,游手好闲的。

  但李富贵不这么认为,他觉得自己不会务细那几亩地外,其他方面他都还是很有能力的。比如说这个传“教”,自从他被外村的那几个女人传了“教”以后,她们都说他悟性高,学习能力很强。他都心里暗自佩服自己怎么就学得那么快呢?所以,长期下来,李富贵就根本看不上那些爬在地里苦干着挣钱的村人,他还一天到晚四处嘲笑他们。说他们一辈子就知道个死苦。说他出去给人看一回病,就挣个几百上千,比着容易得多!

  村里人听到他会给人看病,都睁大了眼睛,满是狐疑地惊讶问,你会给人看病?

  李富贵更是趾高气扬地说,当然了。

  村人更是不信了,就问他,怎么给人看病的?

  李富贵摇摇头,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说,这个是我们的机密,不会给你说的。你去问问某某村的谁谁谁,你自然会明白。

  也别说,李富贵根据那几个传教的女人说的小计法,他真的看好过两家人的病。一户是一个小孩老是抽风,他说是鬼邪入体,他给小孩施了法,那小孩果真不抽了。那家人千恩万谢,给了他一千块钱。

  还有一家是个女人,老是神志恍惚,后来他悄悄了解到这个女人因为男人有了外遇,长期郁闭的心里,自己把自己整的精神状态就有了问题。李富贵略打听到女人的情况,心里也猜出个十来八九,晚上偷偷跑到女人家,与女人好了一回,一连几回,那女人不但人整个好了,还对他又了依赖感。

  李富贵给人看好病的事由此一传十,十传百,都说李富贵是神人,也说他那教是“神教”。所以,过段时间,总有人会找他去。成了,他便说是神降临,受到神的垂爱;不成,他便说是那人灵魂深处受到神的厌恶,神不愿降临。而这次,李民周的女人遇到李富贵也纯属巧合,但让李民周和张凤兰夫妻两如此笃信,也是由于李富贵的名声在外。也不由得他们两个不信。也才让李富贵来治,却让李富贵歪打正着。这天,他正躺在炕上思谋着怎样在张凤兰的身上更进一步,好对李民周收些辛苦费,要不然这忙活半天不是就白忙活了吗!

  正想着,外面听到有人在喊叫。

  他起了身,走出门外,看到李民周正站在院子里。

  李富贵赶忙迎上去,说,“老哥你咋来了,快进屋!”

  李民周进了门,闻到一股子脚臭味夹着一股子骚味,鼻子皱了皱,赶忙说,“大兄弟,昨天多亏你了!谢谢你啊!”

  李富贵呵呵笑着,手挠着脑门。说,“都乡里乡亲的,谢啥啊。再说我们都还亲着呢……”

  李民周说,“大兄弟,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,咋能让你白忙活了。你嫂子这病还没好利索呢,往后还得指望你呢。只要你把嫂子的病看好了,我好好重谢你!”

  李富贵听了李民周的话,心里一下放松了好多,刚才顾虑和想说的话都让李民周说了,他接话说,“既然老哥这么说了,我也就大胆地能给嫂子看病了!没事,嫂子的病就包在兄弟身上。”

  李民周听李富贵这么说了,激动地说,“既然兄弟都这么说了,老哥相信你!那好,今天你嫂子做了擀面,炒了两菜,请你光顾!”

  李富贵眉开眼笑地说,“是吗?那就恭敬不如从命!我一会就去!”

  李民周说,“那好,我去给你嫂子帮厨,你一会来!我先走了。”

  李富贵在家里将自己收拾了一阵,收拾得精精干干的,才从家里走出来。一路上,他还想着,只要能把张凤兰的病看好了,他俩自然也会被他发展成“教友”,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!到时,不到李民周这边收钱,在教会那边还能收到钱。教会那边,是按人头给钱的,每发展一个“教友”,他们说就给他四百元,他已经发展了四个,上面都按个兑现了。这八百块钱,也是指日可待了,还有李民周那,我也至少要他一千吧。李富贵越想越兴奋,不由得都笑出了声。

  整个中午和整个下午,他都在李民周家吃饭、喝酒,直到下午五点多才从李民周家里走出来。饭间,李富贵说了自己的想法,他说,要治就要乘现在已经见了效果,乘热打铁。明天我就来给嫂子施功法。

  李民周夫妻俩都说好。夫妻俩也都是热切期望着,这一次能把彻底地看好。

  当李富贵从李民周家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时,嘴里一边哼着歌儿,一边在李民周家围墙的墙根下撒了泡尿,他心里的兴奋和高兴已是喜形于色。

  但这一夜还没过,李富贵在睡梦中就被一阵紧急爹敲门声却将他惊醒了。他还有些醉意,当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李民周的时候,他也吃了一惊,问李民周,咋了?

  李民周说,你走后不久,你嫂子胃就开始疼了。刚开始是一点点,我还给揉了一阵子,觉得可能疼疼就不疼了,谁知道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严重了。这会你嫂子都疼得打滚呢,你快去看看!

  李富贵一脸的愕然。赶忙穿了衣服就随着去了李民周家。

  到了李民周家,看到炕上的张凤兰早就疼得滚作了一团。他还是给张凤兰给了一粒药,然后就原在张凤兰的周围点了一圈蜡烛,上下翻飞,左突右挪地给张凤兰做起了法。直到两三点钟的时候,张凤兰还是昏昏欲睡过去。而李富贵也是累得躺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
  第二天早晨,李富贵被一阵呻吟声给惊醒了。他看到张凤兰还是捂着肚子,嘴里呜呜地哼叫着。李富贵也是心里紧了紧,头皮上一束冷汗从脑后头流下来。他想着这次不得使出他的绝招吗?但,他的那些“教友”给他说过,这绝招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的。他犹豫再三,最后还是对李民周说,嫂子像这种情况,必是身体里有个死缠的恶魔,要想清除恶魔,就得闭关治疗七七四十九天,方可起到效果。

  李民周就问,啥是闭关治疗?

  李富贵给李民周解释说,闭关治疗就是在治病,也就是在我施法期间不能见任何生人。除过我和你之外,任何人都不能见。为防止发生意外,在我施法期间,你将街门向里锁住。

  李民周说,好。

  6

  从中午吃过午饭,李富贵就又开始给张凤兰做法。张凤兰只稍稍吃了点流食,就有气无力地躺在炕上,仍由李富贵摆弄。

  李民周一副愁容地在院子里蹲在地上,心是扑通扑通跳得七上八下。

  而李富贵一副跳大神的模样,一边跳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。此时的张凤兰再没有睡过去,李富贵也在没给张凤兰吃药,张凤兰清醒地听到李富贵的念词,却不知道他说着什么。

  而到天黑下来以后,疼痛感加强,张凤兰感到腹中鼓鼓地,像吹起了一个气球,那个气球越来越鼓,越来越涨,最后她感到自己快炸了。随着那肿胀感,疼痛感也在逐步加强。她疼得浑身发起了抖,疼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落下来,洇湿了枕头。

  到十点多时,张凤兰对李民周说,民周,我坚持不住了,我感觉快不行了,算了,我受不了了,我们还是到医院去看吧!

  李富贵听了这话,有些生气地说,施法咋能半途而废呢?这样会得罪神的!

  李民周也拿不定注意了,不知道如何办。而张凤兰也是顾不得许多了,哼叫声一声一比一声高。

  李富贵的脸上、头上也是汗如雨下。

  他也是犯了急,但还是硬撑着头皮在那“施法”。

  凌晨四点多,李富贵实在累得受不了了。渐渐地也听不见张凤兰的叫声了。他以为张凤兰是睡着了,自己也累得趴在椅子上睡着了。他实在是太累了。

  但天还灰蒙蒙亮,他就被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给叫醒了。他听到是李民周的声音,“李富贵,你看下凤兰咋了,咋没气了?”

  李富贵一听,头皮都发麻了。

  他起身奔过去,用手试了鼻息,一点气息都没有了。摸了大动脉也没有生命迹象。身体虽然还软着,却早已发凉。

  李富贵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。他这可是闯了大祸了。

  李民周趴在张凤兰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。当李民周哭了一阵,猛地抬头,眼神与李民周的眼神相遇的时候,他直打了个冷颤。

  李民周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一样。他吓得跌跌撞撞地从李民周家逃出来。当天就乘着进城的班车,去了城里。

  而李民周家一时围满了人。是邻居听到李民周的嚎哭声,进来像看个究竟,结果发现几天没开门的李民周家,李民周的女人直挺挺地躺在炕上,一动不动。他们料定发生的事情。就跑去安慰李民周。

  李民周的三哥也闻讯赶来了。问李民周说,不是说去县城院看了吗?咋在家里!

  李民周也是一副死灰样,只说了句,李富贵说能看好,谁知道他看了三天,人就没了……

  李民周的三哥哎了一声,啥话也没说,就去张罗着找人、做寿材、找道士、请客等发丧一应事宜。

  张凤兰埋了之后,李民周常到张凤兰的坟上去看。他一看到张凤兰的坟堆,就一脸的仇恨,他恨李富贵这个王八羔子,当初听了他的,如果听了三哥的话,送到医院去凤兰也不会这么快就丧命。但现在说什么已经迟了。

  而李富贵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,早找不到人了。

 

 

编辑: 赵燕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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